殷墟出土的甲骨文中，有“戊子贞，其烄于洹泉”的字名，至少3000年起，洹河就已见之于文字记载了。安阳的端午是从洹河岸边开始的。当晨雾还流连于水边，形成一片朦胧的纱帘时，为着一年一度的端午佳节，家中的老人已经开始着手准备。艾草飘香，混合着油炸菜角的香腻，中原的土地上暑气升腾，文峰塔的影子下蜿蜒成一条无形的河。

　　端午节期间，河南人常搭配食用糖糕、菜角、煮蒜、煮鸡蛋等传统小吃，部分地区还会用艾草与粽子同食。平顶山鲁山县、三门峡卢氏县等地以槲叶（山毛榉植物叶片）包裹圆柱形粽子，称为“槲坠”，清香扑鼻，且因具有天然防腐特性可保存较久。

　　正午的钟楼街飘着五色丝线。老嬷嬷们坐在门墩上编长命缕，指节像老槐树根般虬曲却灵巧。孩子们的脖颈和手腕系满了彩绳，跑动时宛如一群花蝴蝶，从老城区的青砖影壁旁轻快掠过。最顽皮的那个总要偷扯同伴的香囊——那里头装着安阳特有的白蒿，气味比南方的香料更为呛人。

　　日头西斜时，龙舟开始试水。不同于南方的精雕龙首，这里的船头仅简单漆绘虎头，倒像是从商代青铜器上拓下来的纹样。鼓点响起时，两岸的喝彩声惊飞了芦苇丛中的白鹭，却惊不散殷墟博物馆檐角悬挂的铜铃清响。

　　暮色染红袁林石马时，家家门楣都斜插着艾枝。讲究的人家还要在门环上挂蒜头，据说是当年曹操屯田时传下的规矩。窗棂间飘出红枣粽的蒸汽，在玻璃上凝成水珠，恍惚映出三千年前祭祀坑中的火光。

　　端阳时节，儿时的回忆在午夜时分悄然浮现，姥姥会摇着大大的蒲扇给我讲故事，天南海北，山海精怪，她说岳飞在汤阴饮马时也过端午，说西门豹治邺时百姓投的其实是黍角……这些细节在时光中发酵，化作“艾香驱邪，童颜笑春风”的温暖印记，成为跨越岁月的精神密码。

　　（作者单位：首都建设报社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