庚子秋浓,在信阳采风,有个念头在脑子里转悠:信阳者,信仰也!

    申城,这座承载了遥远而厚重历史、北宋才由义阳改称信阳的城市,古迹之多实难一一细看,只好从信阳博物馆匆匆一瞥,就疾步跨入了现代门槛:有鄂豫皖革命纪念馆,有新县鄂豫皖苏区首府革命博物馆并鄂豫皖苏区将帅馆,还有鄂豫皖革命根据地首府旧址纪念馆——包括“红四方面军总部旧址”和“中共中央鄂豫皖分局旧址”(中共鄂豫皖省委旧址)等。

    信阳处处“鄂豫皖”,全因有个大别山。东西绵延800里的大别山在我国第一部地理著作《尚书•禹贡》中就两次提及,是长江和淮河的分水岭,山南麓水入江,山北麓水入淮,南北气候环境截然不同。相传汉武帝祭祀古南岳天柱山经大别山,登上主峰,观赏了南北两侧美景,赞叹“山之南山花烂漫,山之北白雪皑皑,此山之大果别于他山也!”司马迁遂记之,大别山名声大振。

    土地革命使大别山名上加名。位于鄂豫皖三省交界的大别山,是国民党统治薄弱区,也是“自古好汉出绿林”地势有利区。大革命失败,让共产党人认识到独立武装斗争和组建革命军队的重要性。继南昌起义后,大别山地区先后爆发了黄麻、商南、六霍三大武装起义,创建了红4方面军、红25军、红28军三支主力红军,开辟了4万余平方公里、350多万人口、26个县政权的鄂豫皖革命根据地,成为继中央苏区后全国第二大苏区,其首府,就在信阳的新县。

    漫长革命征程中,鄂豫皖军民“一根筋,不二心”,浴血奋战,前仆后继,“最后一粒米交军粮,最后一块布做军装,最后一个儿子送战场”。200多万人投身革命,近100万人为国捐躯,走出了349位开国将帅。“村村有烈士,户户有红军,山山埋忠骨,岭岭铸忠魂”。牺牲5万人以上就有红安、兴国、金寨、新县等数县。很多县整个村庄、整个家族参加革命、血洒疆场,很多家庭一家几代参加红军。一个不足10万人的新县,就有5.5万人为革命献出生命,走出了许世友、李德生、郑维山等43名将军,被誉为“红军的故乡,将军的摇蓝”。展览中,看到根据地群众为掩护红军伤病员的夹墙:建在房屋密集的村庄中间,宽二尺左右,门用几块土坯垒好,让伤病员在夹墙里养病,原福州军区副政委詹化雨将军,当年就是在箭河段冲夹墙里养护伤愈后归队的。尤其1946年蒋介石调集数十万人马进攻中原、红军主力转入豫鄂陕的黎明前,不屈不挠的游击队打出了艰苦卓绝的“五更寒”。正是在这片28年红旗不倒的红色沃土上,信阳提炼出了“坚守信念、胸怀全局、团结一心、勇当前锋”的大别山精神。

    从鄂豫皖苏区首府革命博物馆来到中共中央鄂豫皖分局旧址。这是一处清末民居,原为大地主刘彝武住宅,前后共5进院。一个天井小院的西房,嵌“中共鄂豫皖省委宣传部办公室和宣传部长成仿吾住室”标牌,陡生惊奇:成仿吾还有如此履历!自己也恍有一种“麻雀虽小”的职位亲切感!遂邀同行好友——《杂文月刊》编辑部赵永兵主任在门口合影,表达我们对这位革命前辈的敬仰。

    走进这间不大的住室,方知1931年11月至1934年初,成仿吾任中共鄂豫皖省委常委、宣传部长。欣慰的是,1982年,他还能故地重游,还触景生情赋诗一首:“三年战斗在此地,劫后重来无故人。多少英雄尽瘁去,山河依旧露深情。”这英雄,我想应包括茅盾先生弟弟沈泽民吧。

    在中共鄂豫皖省委办公室及省委书记沈泽民住室,蓑衣、旧钟表、锈水壶等物件在静静诉说着昨日故事:1931年1月中共六届四中全会上,沈泽民被补选为中央委员,任中宣部长;3月,受党中央派遣来鄂豫皖任中央分局常委、中共鄂豫皖省委书记;1933年11月,这位因身染疟疾深知时日不多的沈书记,含泪将同为1931年来鄂豫皖又患同样疾病的成部长扶上马背,叮嘱他到上海给党中央汇报工作和治病,自己却于20日病逝。“两位宣传部长”的故事,除让我唏嘘不已,也让我深感天井小院多信仰。

    信仰,何止天井小院!放眼信阳、鄂豫皖、大别山,所见所闻,一切的一切,不是信仰,又是什么!这是共产党人的信仰!这信仰是大公、大同,大爱、大美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