家乡的山谷里有花草,有鸟鸣,还有清新的空气。
这是父亲喜欢的地方,也是生于斯,长于斯,长眠于斯的地方。
父亲躺在山谷里的时候才六十八岁,这个年龄的时间很短暂,就好像一只鸟停落在树枝上,你看它一眼,它看你一眼,一会儿就飞走了。你还没能看清它大体的相貌,它的眼神,它对你的爱恋,就匆匆地飞走了,再也不能回来了。
父亲走的那年,我才三十岁,常言说,三十而立。可我总觉得自己怎么还没站立起来呢,他就走了。没有了大山一样父亲的依靠,母亲和我都很孤寂,也很痛苦,一个清贫却很幸福的家庭就那样戛然停止了欢歌笑语,停止了爱的呵护,停止了生活前行的动力。
和父亲最亲密的接触和最幸福的时光就是我的童年和少年,可以说那个时间段我就像是长在蜜罐里,整天欢蹦乱跳,嬉笑打闹。背着、抱着、宠着是父亲对我的“双引号”,闹着、叫着、笑着是我对父亲的“感叹号”。到了成年人的年龄,我的羽翼刚刚丰满,就飞走了,飞到了千里之外去当兵。几年后,复员回家,我也没有回到山里和父母同住,而是在县城苦苦地寻找工作。找到了自己满意的工作后,我又在城郊买了一块地方,盖起了平房。当时,我手头一分钱存款都没有,高大的房子都是父母的血汗钱,一砖一瓦都是他们一分一毛钱积攒的。我曾经当着二老的面说:“爸,妈,到城里住吧,我们一起居住,我要好好地孝顺您们。”父母只是笑笑,没有同意。
回想过往,我的心里就会隐隐作痛,甚至会流泪。作为儿子,我对父亲是有亏欠的,不管年轻无为,还是天意弄人,总之还没能给我尽孝的机会,他就离我而去了。这是一个人的不幸,也是全家人的悲哀。
有一年清明节,我去祭奠他,看着孤零零的坟头,我哭了。上面荒草萋萋,杂草丛生,而父亲一个人在这里寂寞地沉睡,只有风儿和鸟儿和他说话,花草和树木和他作伴。这让我沉思很久,一年365天,多么漫长,我们却只有在清明节陪陪他,和他拉拉话,而且也是短暂和匆忙的。我把荒草拔掉,填上新土,并且轻轻地对父亲说:“爸爸,以后我会多来看您的,也不会让您寂寞的。”
后来的日子,我经常会抽出时间,来看一看躺在山谷里的老父亲,一杯酒,一个苹果,一盒烟。我坐在他的面前,和他聊母亲的身体,聊我已经娶妻生女,聊我的工作生活,甚至还聊到了小时候骑在父亲脖子上的快乐情景……
家乡的山谷里有花草,有鸟鸣,还有清新的空气,还多了我的身影。
(作者单位:北京自来水集团平谷分公司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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